她趣(趣趣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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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晨钰 / 文
沈佳音/ 编辑
他并不认为《女他》是一部“成熟”的作品。在他的理解中,“成熟”意味着“锋芒被磨掉,独特性被抹平,看上去四平八稳”。他对做平庸的、讨好所有人的东西没兴趣,“要做就做最极端,哪怕被骂也没关系”
周圣崴自编自导的定格动画长片《女他》是从废品堆里“刨”出来的。
2013年,他本科毕业时,他在朋友圈发起了一波废品收购,旧衣服、玻璃瓶、快递盒统统来者不拒。他一口气收了几百个纸盒,旧羽绒服把4个大号宜家袋子撑得几乎爆裂。
整理废品时,他打开一个个俄罗斯套娃般的盒子,感觉是“一场生机勃勃的细胞分裂”。这些日常物品将被解构,从此获得新生。有些成为热火朝天的工厂,有的是监狱的组成部分,还有的变身为张牙舞爪的怪物……
它们都是动画片《女他》中的角色和场景。在这部由58000张照片组成的定格动画长片中,这些物件共同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鞋子世界。这是个性别决定一切的世界:工作和统治阶层都是男鞋,女鞋被关在生育监狱,唯一使命就是繁衍。新生儿都是女鞋,它们中绝大部分一出生就会立即被执行变性手术,从身心全面洗脑为男鞋,主角高跟鞋妈妈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被变性,不得不逃出监狱进行复仇,与整个男鞋社会反抗。
2015年,周圣崴剪了个10分钟的《女他》Demo,入围了中国独立动画电影论坛和华语青年影像论坛。今年,在不久前,他获得了电影公映许可证。有些提前看过片段的观众佩服导演看不到底的脑洞:这是一部“荧幕开启,眼睛就无法离开的作品”,因为想象力惊人,而且视觉呈现很精彩。
随着上世纪90年代末第一部使用电脑动画技术的动画长片《玩具总动员》出现,定格动画在全球范围内被推向边缘,在中国更是基本停滞。所以有人称赞“《女他》是一部可以填补中国定格动画长片缺失空白的优质作品”。
鞋怪男女
在北大附近一间30多平方的老房子里,一个卷烟厂正在运转。流水线上是一色儿的男鞋,一只披着黑色男鞋皮革的红高跟鞋混在其中。
周圣崴在这里拍摄《女他》。他一帧帧拍摄画面,为了达到动作精确,哪怕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他都不能开空调和电扇。
在他构筑的鞋子世界,性别被夸张放大:男鞋长着灯泡、烟囱、齿轮和管道,而女鞋则生长出象征自然的植物藤蔓。为什么用鞋子当主角?周圣崴说原因之一是“鞋子是现在所有日常物品里比较能反映性别的东西”。
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鞋子主演的大戏是在一个饭局上。走神的周圣崴看到一对男女表面风平浪静,看起来有些又暧昧又生疏,可桌子底下却暗潮汹涌,两双鞋子你来我往,“充满挑逗和磨蹭”。他一下子就觉得鞋子具有了某种情感和生命力,“能诠释很多丰富含义,不仅仅包括性别、权力、身份地位”。当打算做一部定格动画长片的时候,他没什么犹豫就决定要用鞋子当主角。
定格动画与一般的电影不同,创作者逐格拍摄对象并最后将其连续放映。通常情况下,定格动画的主人公由黏土偶或人偶扮演,但周圣崴觉得这未免缺少惊奇感。他认为定格动画是连接幻想和现实世界的桥梁,能把它表现到极致的是生活中的日常之物。“它们是客观的,又被重新解构为具有新生命的东西。”这也是三维或二维动画所无法做到的。
被重新解读的不只是鞋子和废品。电影开场的第一个场景就发生在压抑的生育监狱,音效师形容过这里的声音应当是“人体内五脏蠕动的声音”。为了模拟这一抽象的声响,他们把扩音器和麦克风贴近自己的肚子,还特意饿了一天,可声音还是不够大。接着周圣崴和音效师又尝试摩擦铁盆、塑料箱,都不甚理想。最后,一个套着吹了气的避孕套的麦克风被放进塑料箱子。憋闷的声音透过层层阻隔传到采集器中,终于有了想象中“闷闷的恶心感”。除此之外,树枝断裂的声音来自吃剩的胶囊盒、废纸;不同大小的气球摩擦起来也有不一样的声音;最声势浩大的要数蒸汽声。在男性统治的工业社会,噗噗呲呲的蒸汽声音几乎无处不在,实际上这背后的“工蜂”是周圣崴的11个朋友。他们一人负责一个音节,一起吹响鞋子世界的劳动号子。
“这是一个跟材料对话的过程。”周圣崴说。他是个“万物有灵”论者,相信所有材料都有生命和情感。想要了解它们,言语反倒显得无用,“只有共振频率契合才会懂得如何发挥它们的潜力”。
拍给妈妈的电影
《女他》是周圣崴拍给妈妈的电影。大一那年,周圣崴在课堂上头一回听到“当代花木兰”的概念。老师说现代社会仍然存在很多“花木兰”,她们活在男人的评价机制里,没有用“女人”的身份存在。这让周圣崴联想到了自己的妈妈,“她就是这样一个人”。
周圣崴1991年出生在湖南长沙。印象中妈妈总是早出晚归,回家就要冲到卫生间吐。彼时她正是事业拼搏期,不少工作都得在酒桌、饭桌上谈。凌晨一两点,周圣崴还时常能听到妈妈的呕吐声,闻到渗进房间的酒气。在他的作文《马不停蹄的妈妈》中,他写道:“我的妈妈是一个男人,像一匹马一样从没停过……”和男人一起扛沙包挡洪水的妈妈看了文章她趣,一句话没说哭好久。有关妈妈的记忆被周圣崴安到了影片主角女鞋上。在一场很重要的酒桌戏中,女鞋从最初的排斥到后来为了女儿不得不参与其中。
周圣崴最初把这部片子命名为《花木兰》,但随着拍摄和对作品理解的深入,他反倒觉得这是一部“反花木兰”的片子:“传统意识里花木兰是披上铠甲以男人战斗的形象被认可的,但我想表达的是女鞋以女人身份完成了内心欲望表达。”在他想了诸如《花一样的双眼》这种名字后,一位高中女同学给了他灵感:不如就叫《女他》,拆开来看就是“女人也”,既能表达鞋怪男女融合的特点,又点明了主角的身份终究是女人。
“所以这是一部女性主义题材的定格动画吗?”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,周圣崴坦白承认这其实只是“借了女性主义的皮囊”,因为片子需要找到宣传卖点,“但要说它是纯粹的女性主义电影,是不恰当的”。他觉得,大家讨论“女性主义”时很容易局限在“为女人争取平权”的狭隘定义中,事实上,他认为“女性主义不局限于具体性别,可能更多的是对权利关系中弱势一方的人文关怀”。这么看来,这其实是一部关于“人、权利和欲望”的片子。
这一主题在后来的结局中也有所展现。原本的故事到女鞋为女儿复仇成功便戛然而止。后来周圣崴把结局改写为女鞋建立了新的王国,在这个世界,照样有压迫和反抗。“当所谓弱势群体真正成为统治者,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好?事实上,不管是谁掌握权力,世界都是一样按照权力机制运行,只不过不同的人会用不同方式运作,最终受苦的还是底层。”周圣崴说。
在2015年第10届华语青年影像论坛上,周圣崴把妈妈请到武汉看影片小样。这是妈妈第一次看到为她拍的片子。坐在台上分享经历的周圣崴其实一直在观察妈妈的反应,可她看起来一脸平淡,问的第一句话只是“累不累?”他担心也许喜欢家长里短电影的妈妈压根没看懂这部影片,也想着或许是妈妈早就习惯了压抑情绪。直到很久之后,有媒体报道了他的故事,妈妈在看过文章后给他写了一段感想。后来他从爸爸那儿得知,从影像论坛回家的妈妈在吃饭时毫无预兆地大哭。
周圣崴在影片最后设计了一处情节:老年女鞋为女儿奉献一生,临了在镜中看到年轻的自己。终此一生,她挣脱了男性统治,却没挣脱“妈妈”这个身份。这几乎是他妈妈的写照。借着电影,他劝自己的妈妈多为自己而活。也许是因为电影,也许是因为儿子的劝说,总之妈妈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。她开始有更多自己的生活,也更愿意直接表达情感。周圣崴觉得,“我的妈妈变得柔软了”。
“我是异类”
这不是周圣崴第一次拍定格动画。六年级的时候,他从爸爸那里拿到一台老DV,发现快速按两次REC键就能让静止的物体连续播放。他用过期食物和旧玩具做了一部名为《臭鸡蛋历险记》的定格动画,讲述一个变质鸡蛋出逃垃圾桶的故事。
他从小喜欢跟废品打交道:在操场上捡冰棒棍、用槟榔渣画画、把鸡蛋壳做成不倒翁……在同学看来,周圣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“异类”。
他看的第一部定格动画是《圣诞夜惊魂》。放映机把街边租的盗版VCD吞进去她趣,吐出一个关于“异类”的故事,主角是一个想把鬼节变成圣诞节的骷髅。这部片子让周圣崴找到了共鸣,“就像是在深海中游了很久的鲸鱼,终于听到同一波段的声音,忍不住要去回应”。
在他看来,《女他》也讲了“异类”是如何被排挤、被迫融入的故事。周圣崴说:“我们都面对的一个问题是‘身份问题’。每个人都希望成为大家眼中受欢迎的那一个,但最终还是要认清自己。你是骷髅就是骷髅,踏踏实实吓人也是一种价值。”
周圣崴在制作《女他》时也试图把cult展现到极致。他最初用传统摄影机思维拍摄。有一次画面意外糊了,他想到这可是相机,为什么不索性放开手脚拍?随时停下,随时更换镜头,这样视角丰富的画面会更有张力。这种让人神经紧绷的力量充斥在《女他》的每个细节,从暗黑的复仇主题、妖冶诡谲的画面到渗进骨头的惊悚音乐。
周圣崴毫不掩饰他的自信和野心,他认为自己“至少在艺术动画上做到了极致呈现”。他看过韦斯·安德森导演的《犬之岛》。这部在豆瓣上评分8.4、前段时间颇为热门的定格动画在周圣崴看来技术上无懈可击,但《女他》的内核更有深度,“可以说这是定格动画中平行的两支,《女他》是食人花,《犬之岛》是清新木兰花”。
2011年,周圣崴就开始构思这部作品,踩着皮鞋的怪物到底能走进哪些人心里仍是未知。不过就在截稿前,他又有所斩获:《女他》入围了今年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和最佳动画长片提名。
尽管如此,他并不认为《女他》是一部“成熟”的作品。在他的理解中,“成熟”意味着“锋芒被磨掉,独特性被抹平,看上去四平八稳”。他对做平庸的、讨好所有人的东西没兴趣,“要做就做最极致,哪怕被骂也没关系”。
看天下420期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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